作者：錢婆婆
七年多前，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們在南部買了一間房子，那時就看到
門前的牆角冒出一枝小樹叢，原本我們以為只是普通的灌木叢，沒想到
它一直長高長大，幾年後便已樹幹粗大，枝葉茂密，它的根更是緊抓地面
，使勁地深入地下，並往四處延伸，形成盤根錯結的網，穩固地支撐著這棵樹
，即便有再大的風雨侵襲，也搖憾不了它。
約兩年多前的某一天，一位男士舉著一個很專業的單眼相機，對著這棵樹
攝取鏡頭，我好奇地上前問他在做什麼，他告訴我，他在社區大學教認識
本土植物的課程，我們家門前的這棵樹叫「雀榕」或鳥榕，它一年有兩、三次
樹葉全部落盡，再長出新葉的循環，這「凋落與重生」不斷循環的過程，象徵
它無比強大的生命力，因此被原住民族「鄒族」視為「聖樹」，他們在部落的
中央會有一棵雀榕，做為守護部落的神聖象徵。聽他這麼一說，我才對這棵樹
有了一番新的認識，難怪它的根紮的這麼深、廣，這麼穩固地屹立在地面上。
他還告訴我，雀榕的樹幹上長有許多小小的果實(我原本都沒注意到，經他這麼
一說，我仔細看，真的有)，這個果實人不能吃，是給鳥吃的食物，因此，它會
引來許多鳥雀駐足在樹上，這也是雀榕或鳥榕這個名稱的由來。難怪我常看到
許多鳥兒在枝枒間流連，原來是有果實的吸引。所以這棵樹不僅庇蔭人，更是
鳥雀的庇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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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位本土植物專家的說明後，我又自己上網查了相關的資料，果然都如他
所說，一點都沒錯，從此家門前的這棵雀榕，成為我心中珍視的，代表原始
生命力的神聖象徵。每當它開始凋落，地上漸漸鋪滿落葉時，我便觀察著它
重新穿上新葉的過程，脫下舊葉的時間很長，但新葉長出的時間很短，好像
一個沒注意，它就突然滿樹都是新長出的嫩葉，令人驚奇。原來它在脫下舊葉的
同時，新葉已在含苞，因此新舊之間是有重疊的，當舊葉落盡時，新葉已在
蓄勢待發，因此有突然就長出來的錯覺。
不料，今年初，它先是被一位鄰居未經知會，便將它整個鋸掉，只剩下一個
樹頭，當時雖然傷心，但因還留有一段樹幹，根也還在，只好抱著根還在，
它還會再長的心情，安慰自己。而雀榕的確也展現了旺盛的生命力，很快又
在樹幹上長出許多新芽，令我欣慰。誰知更大的不幸還在後面。3月3日，
也是在未經知會的情況下，為了要開路，這棵樹竟被怪手連根拔起，風雨吹不倒
它，人類使用工具卻輕易地將它摧毀了，這一次我的心都快碎了。
雀榕當年悄悄地落在我家門前，在不見有土的牆角冒出頭來，神奇地長成了
一棵大樹，又在七年後，出乎意料地結束了它的生命。前面幾年我完全都不
認識它，而當我真正認識它沒多久，它又突然地從我眼前消失。但我要對
雀榕說，謝謝你的來到與守護，對不起我沒將你保護好，請原諒我，我會
記得你帶來的啟示，讓你的生命力紮根在我心裡，你已成為我的一部份，
謝謝你，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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