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台東都蘭的美麗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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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轉貼或轉載，務請註明原文與譯文來源，謝謝)
譯者：錢婆婆
譯者註：這一章神諭與胡傑利多德都面臨了命運的轉折點，事情的發展一再地
出現出乎意料之外的結局
胡傑利多德面對神諭，就像一個人被帶到一頭飢餓野獸的洞穴，接著，俘虜
他的人要求他徒手毀了牠。他對這個任務，與那些要求他毀了無疑是地球上
最神奇與有用的物體的人，感到非常憤怒。他覺得他是唯一了解這件事的人，
這種孤獨感，令他更加怒火高漲。
「在這裡拿著鑿子,」多列穆指著象形文字的上方，指示說。「我們要從…這裡
開始。」
胡傑利多德就在多列穆所指示的地方拿著鑿子，呆在那裡，等著大錘子的一擊。
「假如它太硬根本打不破，那該怎麼辦？」修拿爾問
高階祭司們都聚集過來，圍觀錘子敲的第一下。
多列穆將錘子拿到肩膀後面：「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錘子以難以預期的力量打下去，胡傑利多德感覺那力量通過他整個身體彈回來，
同時有幾小塊岩石飛過他，其中有些打中他的臉與胸。
多列穆輕敲胡傑利多德的肩，並再次指向那個點：「再打在那同一個地方。」
胡傑利多德照他所說的去做，但這次他把臉轉開，心裡向那位似乎對祂在地球上
真正的使者之毀滅漠不關心的神祈禱。岩石再度飛過他，但沒有一塊擊中他的臉。
「好了,」多列穆將護目鏡拿開，說：「我們現在知道那三塊石頭對錘子與鑿子
並沒有免疫力，所以工作吧。我們是兩人的團隊，一旦你把洞挖的夠深了，
我們就用掘井的機器把他的命結束掉。有任何問題嗎？」
「你認為我們應該把洞挖多深？」一個祭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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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的鑿子可以被埋在洞裡時，我們就試著來用掘井機。」多列穆回答：「
只要記得，洞的深度是關鍵，而不是寬度，所以保持你的焦點在一個點上。」
「有任何其它問題嗎？」多列穆停下，現場一片沉默。：「好，那就讓我們儘快，
並儘可能安全地開始做這項工作吧。」
當其他祭司分散開來工作時，胡傑利多德則取下了手套，用手指在神諭的石頭
上走著。他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像是為了接下來的工作，在清潔石面的切口，但
實際上，他是在試圖與神諭溝通，並看看他是否安好。
他用意念送出一個詢問：「你好嗎？」沒有話語，也沒有情感傳回來給他。只有
空，再沒別的。
那個位在最深的點上的切口只有一吋長，是只敲打了兩下就弄出來的。
胡傑利多德估計應該只要用錘子與鑿子敲打12次，那個洞就夠深到讓掘井機
來做接下來的工作。胡傑利多德在田野成長，他深知掘井機的力量，它的鑿孔器
既長又寬，效率高得嚇人。但他從沒見過像這樣的掘井機，他知道它的力量將
百倍於他與多列穆，他們只是為掘井機先開了一個洞，除非他能想出一個阻止
它的方法，否則掘井機將是置神諭於死地的機器。
胡傑利多德的思緒快速地轉動，考慮他該如何做選擇：「誰來操作掘井機？」
他轉向多列穆問。
「威登弟兄會來操作.」
「他以前操作過嗎？」
「昨天大部份時間他都花在從一位守衛那裡接受訓練。我想他會知道怎麼做。」
「我從12歲起就操作掘井機，」胡傑利多德誇稱：「假如你需要，我可以來操作
。」
「我會考慮讓你來,」多列穆把聲音柔和下來說：「但首先我們需要弄出一個夠深
的洞，才能使用它。」
* * * * * * * *
當沙穆爾走近高階祭司私人住所的樓梯時，卡諾門透過二樓辦公室的窗戶
偷偷仔細看著他。卡諾門的家與國王的皇宮相比算是樸素的，但它那雪花石
製成的圓頂，成弧形覆蓋著紅木地板的結構設計，仍是一件建築上的傑作。
那紅瓦屋頂─紅木地板的和諧反映─恰與奶油色的陶土牆形成完美的對比。
卡諾門一大早就被通知，沙穆爾已在路上，同時這個會議將排在第一優先。
卡諾門以為國王派沙穆爾來，是為他們這星期稍晚將舉行的會議議程做準備，
而他很樂意幫忙，相信這會讓他的心思不再縈繞在毀掉神諭的事情上。
卡諾門給自己倒了杯咖啡，當敲門聲穿過他的書房回響著時，他正要開始
復習他的筆記。「進來。」
他的助理出現，宣稱沙穆爾已經到達：「當然，帶他進來！」卡諾門回答，
他盡其所能地讓聲音聽起來很驚訝的樣子。
沙穆爾身著正式的服裝從助理背後出現，他伸出手，禮貌地問候：「在一個
這麼美好的早晨見到你真好，主教閣下，真是難得！」
「我也一樣，」卡諾門點頭，「請坐下來別客氣，我倒杯茶給你。」
「是的，謝謝你。」沙穆爾說：「你不介意的話，給我加一點蜂蜜。」
卡諾門對於沙穆爾要加蜂蜜流露出奇怪的神色。沙穆爾對於茶的喜愛是預料
得到的，但他總是以同樣的方式喝茶：薑、檸檬、與黑茶。沒有任何糖的
添加物，連一點都沒有。
「今天早晨對甜味的喜愛令你惱怒了嗎？」卡諾門帶著禮貌的微笑說。
「是的，的確是。」沙穆爾回應：「假如你不介意，我就進入主題了。」
「當然,」卡諾門將他的茶遞過去，說：「是關於我與國王星期五的會議嗎？」
沙穆爾從茶杯上方看過去，搖搖頭：「不，這完全是分開的兩件事。」
卡諾門注意到沙穆爾音調的改變，他感覺一團烏雲在地平線上，瞬間有上百個
可能性如電光火石般在他腦海中閃過。
「國王簽署了一項國家命令，命令你必須立刻保護與保存多爾曼神諭，並讓
國王殿下較內圈的顧問知道神諭所在的位置，由此給予國王接取神諭的權利。」
沙穆爾停下，喝了一口茶，讓卡諾門有機會去反應。
「我知道了,」卡諾門說：「我可以問國王怎麼得到訊息的嗎？」
「那有什麼關係嗎？」
卡諾門在椅子上向後靠，國王在他沒有防備情況下，對他發動新的攻擊行動
，令他非常震驚，幾乎說不出話來。「多爾曼神諭是個神話，因為你─」
「不！」沙穆爾堅定地打斷他：「不要侮辱我，我們知道所有關於神諭的事，
包括你意圖要毀了他，也許就早在今天。」
卡諾門用手指做成尖塔狀，支著下巴陷入沉思：「假如我告訴你說太遲了，
神諭已經在我們說話時被毀了呢？」
「那麼我要說，你正是在毀滅你的教會。國王已經說了，你或是保護與保存
神諭，並分享接取神諭，或是你將承受稅的苦果─」
「你不能那麼做！」卡諾門大吼：「國家不能對一個為人民與神服務的可尊敬
的宗教機構，突然地強徵稅金！你怎麼敢這樣做！」
「別對我吼,」沙穆爾表示：「我會在我的權力範圍內，盡我所能去保護神諭。
假如神諭被毀了，實際上，你與你的教會也將因此承受痛苦。」
沙穆爾從公事包裡取出一份文件夾，將它滑過桌面，送到卡諾門那裡。「我把
這個留給你，你可以讓你的法律顧問審查，但我會在你的強大權威下，採取
所有預防措施，來保護現在已由你的教會與我們的國王所共同擁有的東西。」
沙穆爾傾身向前，低聲說：「假如那意味著你要求得到原諒，那麼現在就去
打電話，我將會原諒你。」
沙穆爾向後靠，慢慢指著文件夾說：「你很了解法律顧問會如何去仔細研究
像這麼簡單的國家命令，可是，你真正需要做的，只是去打開文件夾，
注意到底下國王的章與他的簽名。那應該是在神諭立場上最需要立刻採取
的行動。沒有人願意看到教會被毀，特別是國王。」
沙穆爾站起來，調整了一下袖子：「至於星期五的會議，國王要求我要有附加
的條件，這是說，假如神諭被保存下來，你會被邀請出席，我們可以討論
關於分享接取神諭的主題，並簽定聯合協議書。假如，是如你先前所提到的，
神諭已被毀了，那麼會議將會取消，我們將在這個月稍晚，安排一個不一樣
的聚會。」
沙穆爾關上他的公事包，小心地將椅子塞進桌子底下，沒再說一句話地
離開了房間。
卡諾門打開文件夾，將裡面的文件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了國王的簽名與蓋章
，他的心滿怖著狂風暴雨般的憤怒，但他的手臂卻仍是他理性心智的忠實僕人
，拿起他旁邊的電話，撥了一個他私心希望不存在的號碼。
* * * * * * *
當電話聲響起時，在接近神諭的檢查站內的守衛都正在打瞌睡。為準備迎接高階
祭司的到來，所有守衛都投入超時工作，其中有許多人為了尋找工具，並將
它們帶到遙遠的地點而不眠不休的工作。那部掘井機，或守衛們所稱的「鐵獸」，
需要一個守衛組成的小型團隊，花將近12小時的時間，才能從修道院越過那條
狹窄的小路，將它移到到神諭所在的位置。
「是的，守衛塔，我是朱寧,」他拿起電話，眼睛半張著，漫不經心的問候。
當卡諾門熟悉且具特色的聲音充塞在話筒時，朱寧立刻警覺起來，「是的，主教
閣下。是的…是的…請您再重覆一次好嗎？好的，是的，立刻。是的，我會用PA
系統。我現在就去看。好的…..再見。」
朱寧在痛苦的情況下跳起來。所有其他的守衛們都在睡覺，而他對PA的知識
，因為僅在將近一年前用過一次，所以只能說尚可忍受。他輕輕拍打幾個開關
讓它通電，當燈亮起來時，刻度盤上的黃燈有點閃爍不定，接著仍維持在他用
手指敲打時的情況。
他抓起麥克風，將音量調高，他的心跳加速，因為他知道，教會裡最有權力
的人將很快就會聽到他的聲音。他想把他的上級叫醒，但那樣的想法甚至比他
那即將逼近的，要向高階祭司做的宣布更糟。
* * * * * * *
整支鑿子幾乎都已埋在神諭位於中央的那塊棕黑色巨石裡，胡傑利多德已抓不住
那支鑿子，因此多列穆就開始用錘子敲打留在洞裡的鑿子。
「這個洞已經夠深了,」多列穆說著，用長袍的袖子揮去額頭上的汗水。「讓我們
來試試看掘井機吧！」
胡傑利多德對這個宣布有點退縮不前。「你要我去操作嗎？」
多列穆望向另一塊石頭，點點頭：「威登看起來很忙….你可以嚐試一下。」
胡傑利多德慢慢走過去調整掘井機，他檢查它的鑿孔器與裝配，引擎很大，
比他在田野長大所用過的任何引擎都還要大，他檢查控制裝置，並仔細考慮
如何起動它，且將它的力量調整到對準神諭的切口。他記得神諭所說的，石頭
有一個具保護性的護套，當他們進入越深，這個護套對於外力入侵的抵抗就會
越大。但掘井機感覺比他所預期的更為不祥，現在他終於可以靠近來檢視它。
多列穆頗有興趣地看著胡傑利多德在想辦法。「你想你能操作它嗎？」
胡傑利多德點頭，他拿起有兩隻手的控制臂，將已躺在地上的螺旋鑽末端舉起
，並非常努力地將它指向神諭的心臟。「我需要你幫我把鑿孔器放到洞裡….它
太重了，我控制不了。」
「你只要告訴我，我要做什麼。」
「當我將鑿孔器抬高，你就把它放在那個洞的開口處。我要從那裡採取行動。」
「好的,」多列穆說：「你準備好的時候讓我知道。」
胡傑利多德只拉了兩次曲柄，引擎就發動了。引擎發動的聲音吸引了高階祭司
的注意，紛紛停下工作來觀看。
「你決定讓他操作？」威登半吼叫的聲音勝過了引擎的吵雜聲，傳到多列穆的
耳朵裡。
多列穆轉過身，表情嚴厲地點點頭，並將他的兜帽拉起來，表示他不想再對話。
胡傑利多德打開鑽孔器，它以令人驚異的力量旋轉起來，當它與振動起了共鳴，
那股力量猛然衝向他的整個身體。他將鑽孔器關掉，並向多列穆點頭，示意他
已準備好了。鑽孔器終於完全停下，多列穆用戴著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
鑽孔器，將它擺到一個位置上。掘井機在輪子上，一旦位置確定下來，就可以
將它鎖上。
「怎麼樣了？」多列穆大聲叫喊。
胡傑利多德看到石頭上的洞口比鑽孔器的尖端還小，但他認為假如他能將
鑽孔器的轉矩控制在石頭上，那樣的大小也足夠了。他的計劃很簡單：把
鑽孔器弄壞，讓它看起來像是個意外。
「沒問題，運作得很好。」
多列穆將鑽孔器安適地留在洞的開口處，並往後退，再也不把目光從石頭那裡
移開。他低聲地祈禱：我站在神的光裡，在我所知道的祂的真理之聲裡。
胡傑利多德知道他跟那個洞口不是完全成直角後，鎖上了輪子。他希望那個
角度已足以弄壞鑽孔器，尤其是，若他把壓力加在洞口的一側的話。他再度
起動引擎，並將鑽孔器打開，他的心跳因期待而加速。
他稍微轉動鑽孔器以找到正確的速度，接著開始在鑽孔器上施加壓力，他先是
向前，再向旁邊，但一直都是輕微的，希望那個精巧的轉矩足以將它弄壞。
當鑽頭鑽進石頭表面，有少許岩石被削下來，胡傑利多德感覺他的手臂由於
壓力與鑽頭的抖動而虛弱無力，他別無選擇，只能放鬆並休息一會兒。
「你的角度不對,」威登指著神諭：「如果你繼續那樣做，你會把鑽孔器搞壞！」
多列穆示意胡傑利多德靠近他一點，然後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擺在就像
店面櫥窗裡的人體模特兒一般的位置。「那樣更好！再試試看，這一次，盡你所能
地用力推向前，因為只有你能做到。」
胡傑利多德將護目鏡抬起，擦去掉到他眼睛上的汗水，他將掘井機移動到一個
新的位置，鎖上輪子。他的世界已走入歧途，時間慢下來，引擎的複雜聲響、
油的氣味、暗淡的陽光在石頭的灰塵之間舞動交織成的紋理。他看著巨石，
它很清楚是有缺陷的，雖然他知道石頭底下有一個水晶迷宮，裡面住著他
所愛的意識。你怎麼能變成我的一部份？他必須拒絕讓步，即便那可能只是
一個會要他的命的微不足道的抗拒行動，他也必須將鑽孔器毀壞。他別無選擇，
他突然了解，只有一個想法，一個行動。
胡傑利多德轉動引擎，將鑽孔器的速度轉到最高，他的手臂已因對於接下來
行動的期待而疼痛顫抖，他必須將掘井機用力推到一個尖銳的角度，好把鑽孔器
弄壞。他帶著極狂熱的表情，轉向四周，並揮手示意要每個人走開。「退後！
」他的喊叫聲勝過了引擎的吵雜聲：「我不要有任何人被飛出去的石頭打中！」
高階祭司就像仔細排練過的一般，動作一致地向後退， 胡傑利多德閉上眼，
等待鑽孔器沉到洞口裡去。引擎的哀鳴聲變大，突然，多列穆的手重重地
打在胡傑利多德的肩膀上，並在叫嚷著什麼，他的臉因痛苦而扭曲，胡傑利多德
認出了他期待聽到的一個字。
「停！停！」多列穆的聲音在引擎的吵雜聲降低下來後，響了起來。
「什麼？」胡傑利多德本能地問。
「主教閣下已經下令，要我們停止。」多列穆回答，轉過身去面對著那些靠隴
過來聆聽的高階祭司們，「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必要解釋。我們必須
把這裡清理乾淨，之後，我們要回到修道院去。」
高階祭司的臉上出現難以置信的表情，但全都一言不發。他們立刻開始清理場地
，彷彿進入一個替換的實相。胡傑利多德仍然被繫在終於沉默靜止下來的
掘井機上，他的手臂因沉重的壓力而顫抖。
他看著神諭的三塊巨石而悲歎，那被毀壞的外觀閃耀在明亮的陽光下，好似對
宇宙之王的褻瀆行為，他的手也因振動而沾污。當他環顧四周的景物，某種
黑暗籠罩著他，他感覺超然、安靜，沒有欲望移動甚至思考。一股強烈的孤獨感
高漲，他甚至希望死亡在下一刻就到來，但死亡並沒來。
接著突然，他感覺內在有某種轉變。有一種他從未經驗過的感覺出現，神諭，
在顷刻間，突然在他面前出現，並且在消失前會意地對他微笑。沒有一個字改變
，但胡傑利多德卻知道了所有他需要知道的事。神諭活著，他也必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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